超人本來雙手平放在桌上， 在看到萊茵之後靠在椅背上，因為他胡子大把的緣故，如果不說話， 不動作， 看上去就偏嚴肅。

夜翼緩緩說：“我們不能確認她究竟是誰……”

托尼古怪地說：“不然呢？與來納特無關嗎？難道你真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？”他一邊說一邊去看超人。

超人沈默片刻， 沈默到氣氛都變得古怪了， 才說道：“我不確定。”

托尼：“……？”

“等等，我以為這種天降女兒的戲碼應該先發生在我身上才對， 而且她長得和那個裝神弄鬼的小孩那麽像，說不定是他真身出場……”托尼反應極大，“也許我們在這裏討論，那個討人厭的家夥一邊看戲一邊哈哈大笑！”

戴安娜無奈：“保持冷靜，斯塔克。”

“也許我該去看看她。”超人說著， 站了起來。

“開什麽玩笑……”托尼皺眉，“來納特就是想到了新的招數引你出現。”

那不是個神， 而是個孩子，他對待超人就像是對待喜歡的玩具——聯合國差一點主動交出超人，當然，超人並不是物品， 也不會接受——超級英雄們也不會， 來納特玩厭後很快就會換下一個目標，他一直這樣。

超人首先是人，然後是英雄——如果讓一個無辜的人為了所謂的其他人的幸福與安全去犧牲自己，那麽超級英雄們會失去自己成為英雄最初的那顆心， 那就是在殺死自己。

“就算他不出現， 我也快死了。”超人，不， 他現在並不是超人，而是克拉克，“我認得他。”

……

萊茵覺得挺奇怪的，他們警惕自己，但什麽都沒有做，這和她的認知不符。

萊茵習慣於將危險掐滅在搖籃裏，雖然沒人這麽教過她，但她習慣性地這麽做。

——如果我把壞人幹掉，那麽相當於救下了以後會被壞人影響到的普通人啦。

至於找不到這個壞蛋的把柄，或者按照法律不應該那麽懲罰他，又有什麽關系，壞蛋就是壞蛋，難道用人性化的方法對待他，誰去用人性與理智對待受害者呢？

門沒有打開，但一面墻突然消失了。

或者說變得透明。

萊茵一楞，飛起來和外邊的人平視，也許因為她在裏面，他們在外邊，他們態度分明，不加掩飾。

萊茵最終漂浮在超人面前，但她不知道這是超人——她只是感覺這個藍眼睛的大胡子有點眼熟。

聲音可以隔著屏障無阻隔地傳播。

“你不知道嗎？他是超人。”一旁那個小胡子這麽說道，於是萊茵分給他一個眼神。

“咦……”萊茵摸了摸下巴，“世上有很多超人嗎？”

“你的超人是誰？”超人問。

“——我說過的，卡爾·艾爾。”

“也許你來自平行世界，”超人說，“我是超人，也是克拉克·肯特……你的母親是誰？”

萊茵本想回覆“你們不是問過嗎”，但突然住嘴，思考片刻後，她狡猾地反問：“你覺得會是誰？”

超人沒有回答，他有點兒奇怪地沈默了。

在其他人不讚同的目光中，屏障打開，他向前一步，伸出雙臂，萊茵就這麽被禁錮在這個懷抱中。

她有一點兒懵——

超人使用的力量很克制，她一只手按在他胸口，一只手環住了他的脖子——她輕易就可以掙脫，但這個懷抱有點兒暖，還有點奇怪，一個突兀的詞匯突然出現在她口中：“……維克多？”

但萊茵突然被推開了，克拉克以近乎小心翼翼的目光打量她的狀態。

一旁那個小胡子悠悠地說：“你不害怕氪石嗎？”

……

萊茵挺輕易地接受了平行世界的事情，在她看來反而是大人們不願意接受，羅賓在大人們吵架時又來了，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萊茵身後，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個女孩。

萊茵坐在椅子上，將雙手放在膝蓋——她覺得這個世界真新奇，新的“爸爸”也很新奇，摸起來有一種活著的質感，還有顏色，氣味，動作……她無法形容，但如果也有個活著的“媽媽”就更完美了。

克拉克大約是吵贏了，當他出來時，羅賓後退了兩步，在克拉克說話前萊茵將手按在了他胸口——確認胸口處的物品是氪石。

——那似乎是活的，它動了動。

克拉克面容上出現隱忍的痛苦之意，萊茵嚇了一跳，收回手。

溫柔的白色光線突然變成預示危險的暗紅，萊茵擡頭，那一瞬間她突然產生了幻視——紅色的碎片遍布整個世界，每一片都是她的眼睛，她看到了無數人，他們情緒各異，他們的交談聲匯成嘈雜的深海，某個流動著的晶體剎那間一頓，萊茵透過它看見了那半人半機械的金發男孩，他遠遠地投來一瞥。

幻視消失了，萊茵發現這個水下基地進入了備戰模式，自己被克拉克抱起，時間應該只過去了幾秒鐘。

萊茵：“！”

這是“透視”和“聽力增強”嗎？萊茵的世界只有紅太陽，但這裏有黃太陽。

——她果然是超人的女兒，這證明她氪星的基因正在蘇醒。

“克拉克。”萊茵的父親是卡爾·艾爾，所以她當然不會叫克拉克爸爸，“有人入侵了嗎？”

“也許並不是人，”克拉克說，“別離開我身邊。”

如果沒有克拉克在場，萊茵光憑臉就會被人道毀滅，超英們並不願意這麽做，但組織一旦龐大，就會出現激進派。

……電梯井內仿佛有一條巨型的蛇，無形的力量將其撐破，但克拉克帶她進入的房間仿佛魔方般旋轉分離，隆隆的巨響遠離了他們，萊茵努力地使用自己的“透視”新能力，遺憾的發現時靈時不靈。

突然出現的紅發女人淡然看了眼萊茵，問克拉克：“如果她有問題，帶著她意味著我們立刻全滅。”

“我很抱歉，羅曼諾夫小姐。”

他們對視了一眼，然後是托尼推開門，說：“進來。”

“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，先說發消息吧——來的是萬磁王的手下。”托尼語速很快，“然後是好消息，並不是來那特本人，至少我們不用擔心基地突然長腳跑掉了。”

萊茵沒關註他的話，她的目光被最中間會發光的藍色立方體吸引了。

“……艾爾？我是否可以猜測，那是沒有被肯特夫婦收養的氪星超人？”

待萊茵回過神，話題轉到了她身上。

她舉起手，室內靜默了一瞬。

“我沒有聽說過氪星！”萊茵說，“我生活在一個紅色的地方，紅色的城市，”她看了眼超人，“紅色披風和制服，”指了下天花板，“還有紅色的太陽。”

“……我覺得我的力量正在增強，我已經可以透視，也能聆聽到很遠的地方發生了什麽。”

“那麽你的目的是什麽呢？”夜翼語氣平緩，“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？”

萊茵卡了殼。

“……我第一次來到世界，”她說得很慢，很認真，“我想看看太陽。”

整個室內空間不小，聚集著幾百個人，她不知道他們英雄與反派間的愛恨，她也不知道那是否與自己有關，沒有人教導過她善惡，她初次擁有意識，學會的第一個詞，是自由。

——我不想再生活在這裏，這是個紅色的盒子，所有人按照既定的安排生活，沒有意識，只是軀殼，於是她從紅色的世界進入了灰白色的世界。

這裏疲憊，絕望，用希望為柴薪，點燃的卻是戰火，每個人心中都燃燒著一小簇火苗，似乎即將熄滅，卻總無法熄滅。

她學會的第二個詞語是太陽。

我真喜歡太陽——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像太陽一樣的人呢？

太作弊了。

——＊——

“咦……”來那特把銀色的小球揉了揉，“啪”一下扔到窗上，窗外的游魚嚇了一跳，霎時四散。

小球在窗口糊成一灘液體，然後自行覆原，蹦蹦噠噠地跑回來那特身邊，跳來跳去，似乎在用身體語言說：“再來一次！再來一次！”

他聆聽了一會兒各地傳來的情報，沒什麽特別的，也沒有找到新的小可愛。

——大家都喜歡美好的生命，那麽讓他們永生不死不好嗎？人類真是奇怪，他不過是讓他們換了一種方式活下去，卻想要殺死他。

比如美國隊長和鋼鐵俠……既然那麽愛自己的同伴，那就讓鋼鐵俠頂著美國隊長的殼子“活”下來好了。

來那特至今只在失控狀態下殺死過小醜而已，他感覺自己可真善良。

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找到朵拉，巴爾的摩消失了——讓變種人去搞定總追著自己跑，想要研究出讓同伴覆原的方法的超英們，來那特才有空去尋找消失的巴爾的摩。

那顆球似乎知道來那特不會陪它玩了，開始在整個空間內滾來滾去，自娛自樂，發出“咕嘰”的怪聲，偶爾還彈跳到窗戶上。

其實那並不是窗戶，從外部看，來那特所處的空間就是海裏一個透明的氣泡，超英們不知道的是，來那特幾乎不會組織所有自己的造物一起活動。

——造物們擁有獨立的人格與思想，只是自然而然聚合在他身邊，而一旦來那特不需要，他們也會離開。

在哥譚事件之後，來那特在被小醜感染的瞬間發現自己獲得了空間壓縮與膨脹的能力——他先講自己的意識關起來，然後用病毒感染了所有人。

基地內，藍色晶體在所有人視角盲區小幅度搖動了一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萊茵：我能透視，聽力也強化了！（我絕對是氪星人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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